龙塘族人如何看待黄自元 ——以湖南安化《柳林黄氏族谱(六修)》为例:张氏族谱

刁庆宪

黄自元(1837-1918),字敬舆,号澹叟,湖南安化县龙塘乡人,清末官员,书法家,实业家张氏族谱 。清同治六年举于乡,次年殿试列第二,授翰林院编修。曾任顺天乡试同考官和江南乡试副考官。光绪年间,历任河南道、陕西道监察御史,简放甘肃宁夏知府,政绩突出。中年丁忧回籍,不复出仕。甲午战争爆发后,北上兵败,后逃归定居长沙,先后主讲湘水校经堂及成得书院。黄自元善书法,著有《间架结构九十二法》。

以往,个别论者认为黄自元与族人关系不睦,理由是其虽为族中榜眼进士,却在逝后三十余年修谱时无人为其撰写传记,仅以郑沅所作七十寿序代之,且黄氏自述“浪迹四方”,未能倾力参与修谱,颇感愧疚张氏族谱 。然而,事实果真如此吗?本文通过分析湖南安化《柳林黄氏族谱(六修)》(以下简称《黄谱》)的相关记载,探寻龙塘族人对黄自元的真实态度。

一、《黄谱》中黄自元《五修谱敬舆太守跋》的独特地位

【原文】《五修谱敬舆太守跋》我黄氏世居安化龙塘,自支祖明指挥使子里公由山下移居柳林,我贤良喆文谱亲六房遂号柳林张氏族谱 。黄氏考康熙戊寅谱,指挥公征辰州苗时,身受九八矢,勒诗燕子崖;又传公殁即葬燕子崖今山寺之左,有冢巍然,人呼黄将军墓者是也。

自元通籍后,尝以己巳之春,偕族人祗谒公墓,慨然想见公忠义之气懔懔犹生,因题四截句于寺之石壁张氏族谱 。今年秋,长沙张绍恒孝廉伯基介弟继恒客桃源,阅邑志,备载此事及自元所题诗,欣然往游,驰书相告。余既幸公之节长垂,又幸公所以施于孙子者,日引月长而未有艾也。

又九世祖万石公墓在德山寺该塔下,近亦具请于常德郡尊,允我族添勒碑石,岁时展谒祭扫,无论僧俗皆不得进葬;所修复之屋仍归寺僧永远管理,以示黄姓务尽孝思而无他意张氏族谱 。武陵庶常刘采九前辈复为之序,是皆我先茔近事之当入记载者也。

今我柳林五修族谱,适自元谬主湘水校经讲席,不获归襄盛事张氏族谱 。修既竣,族人以序相属。自元窃念生平浪迹四方,桑梓敬恭之志虽觉有余,而宗族乡党之见,阅实多未悉。操觚率尔,能无语焉不详之惧?爰表斯跋,勉副雅怀。若夫敬宗收族、求所以信今而传后者,方舟太守所为序备言之,兹不赘。

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冬日,贤公十五世裔孙自元敬跋于长沙省寓之扩四堂张氏族谱

印章两方张氏族谱 ,白文钤印:自元,朱文钤印:敬舆

注:

(1)明指挥使张氏族谱 。指挥使是明朝锦衣卫最高军事长官,官秩正三品。

(2)刘凤苞(1821-1905),字毓秀,号采九,湖南常德人,1868年,刘凤苞从翰林院庶常馆散馆受云南禄丰县知县、玉溪市易门县观察张氏族谱 。光绪十年,受人毁谤,被弹劾革职。主讲长沙城南书院,为谭延闿、黄兴之师。著有《南华雪心编》。

(3)方舟太守即黄凤岐(1851-1933),字方舟,号芳久,晚年自号蠡良子,乃黄自元堂侄张氏族谱

1、“跋”文置于显著位置张氏族谱 ,彰显族人敬重

在汉族族谱中,“序”与“跋”是重要的纪实与阐释性文字,分别位于卷首与卷尾,阐明修谱缘由与成果,共同构筑族谱的历史价值与家族凝聚力张氏族谱 。通常,“序”述编纂缘起,“跋”作总结回顾。然而,《黄谱》打破常规,将黄自元撰写的《五修谱敬舆太守跋》置于同期诸“序”之前,排列顺序如下:

五修谱敬舆太守跋

五修谱方舟太守序

思谱房五修谱性田中翰序

黄自元在跋文中提及,因主持湘水校经堂讲席,未能返乡参与五修族谱,修谱完成后,族人嘱其作“序”张氏族谱 。他自谦“浪迹四方”,对宗族事务了解不深,恐撰序有疏漏,故改为“跋”。尽管如此,族人仍以“序”的规格收录其“跋”,并因其为长辈,置于堂侄黄凤岐(字方舟)之“序”前。此举足见族人对黄自元的尊崇。

2、手书体“跋”文张氏族谱 ,凸显“字圣”地位

细察《黄谱》,黄自元《五修谱敬舆太守跋》是全谱保留手书行书原貌的篇章张氏族谱 。其书法笔力遒劲,结体匀整,气韵沉稳,兼具艺术与文化价值。相较之下,谱中其余文字皆为常规木活字印刷。此特殊待遇与黄自元“字圣”身份相呼应。据传,他曾奉诏为光绪帝生母书写《神道碑》,悬腕书写,字迹秀雅端庄,获“字圣”美誉。

卷一143-145页

3、小结

黄自元虽在跋文末以“贤公十五世裔孙”谦称,族人仍以“太守”官衔标注,凸显其榜眼进士与“字圣”身份为家族带来的荣耀张氏族谱 。《黄谱》的编排与书法呈现,充分反映族人对他的推崇,所谓“关系不融洽”的说法缺乏依据。

二、《黄谱》中黄自元的诗文与相关记载

1、黄自元的诗文

《黄谱》收录黄自元多篇诗文张氏族谱 ,展现其对家族事务的深切关注:

①、诗张氏族谱 ,《清同治己巳,恭谒桃源燕子崖支祖明故指挥使子里黄公墓题壁四章》(燕子崖旧迹)

②、文张氏族谱 ,《清诰封淑人黄母郑太淑人墓志》(如珑房郑太淑人墓志)

③、撰文并书张氏族谱 ,《蕃生墓志》(如珑房蕃生公墓志)

④、文,《前清诰封恭人黄母王太恭人墓志》(如珑房王太恭人墓志),写于同治二年癸亥岁十月初十张氏族谱

注:六修《黄谱》紧随此文后,编者黄洪言专门说明:“先曾祖母王太恭人,此志先堂伯宁夏公觐虞太守譔成已历七十年,五修谱未及备载,今堂侄一闿由长沙检出寄来,不忍卒读,登诸六修谱帙中,以垂久远张氏族谱 。因恐子孙温饱既久,渐忘其先人积累之深,心寖以侈纵逸惰为快,曾亦思先世当日缔造之艰难,有如是耶?附志于此,以自惕,且惕后人也。曾孙洪言附识。民国二十二年岁次癸酉,长至日,刊。”

2、涉及黄自元的其它文章

《黄谱》中多篇文字提及黄自元张氏族谱 ,凸显其家族地位:

①、湘阴左宗棠撰文,道州何绍基篆盖,湘阴郭嵩焘书丹《清诰授中宪大夫陕西分守西乾鄜粮储道黄君墓志铭》(如珑房惺溪公墓志铭)开篇称:安化之黄自元以来多闻人,所居龙潭里乔木蔚然为邑巨姓张氏族谱 。……

②、新化邓瑶譔,善化贺瑗书《清例授修职郎候选训导黄君墓志铭》(如珑房仲常公墓志铭)记载黄自元迁葬父墓的孝行张氏族谱 。并特意注释:府君既没之八年,男自元以第二人及第,授编修,洊擢宁夏府知府,累赠府君官如之。光绪二十一年,从形家言,谨迁葬府君于长沙县尊阳都露斯坳增廓塘,巽山乾向。盖乙未岁六月初二日卯时也。男自元泣志。

③、根据“安化黄绅峥嵘、自元、泽霖、凤岐等以祖墓窎远不明,恳准自行修理”申请,官府发布的《德山碑示》(清光绪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告示泐石晓谕)及《常郡绅士公禀》(清光绪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告示泐石晓谕)、《德山碑公禀批》张氏族谱 。记录黄自元与族人共同修葺祖墓的努力。

④、 陶澍子,内阁中书、同县的陶觐仪(长沙郑家喆婿)书并刻《清诰授奉直大夫黄公墓志》(黄自元胞弟,如珑房郑煦庐公墓志)张氏族谱

⑤、郑沅、曾广镕《清诰授中宪大夫敬舆公七十寿序》(如珑房敬舆公七十寿序)张氏族谱

3、小结

黄自元的诗文与相关记载在《黄谱》中占据重要篇幅,表明其对家族修谱贡献卓著,远非“未能尽心”所能概括张氏族谱

三、“诰命”及“寿序”:朝廷及族人对黄自元的高度评价张氏族谱

1、诰命的权威肯定

《黄谱》收录黄自元诰命一道,涉及其甘肃宁夏府知府的任命及对其妻郑氏的封赠,盛赞其“才猷卓荦,资性宽和,易俗移风,广德心而登治理”张氏族谱 。此诰命不仅肯定其政绩,更彰显家族荣耀。

【原文】奉天承运,皇帝制曰:“政先领郡,虎符寄千里之权;职重专城,熊轼表万民之牧张氏族谱 。尔甘肃宁夏府知府黄自元,才猷卓荦,资性宽和,易俗移风,广德心而登治理;饬躬率属,谨亮节以树风声。钜典式逢,鸿章宜锡。兹以覃恩,授尔为朝议大夫,锡之诰命。於戏!登御屏而纪绩,允励素丝;沛纶诰以推恩,式荣华衮。”

制曰:“良臣宣力於外,効厥勤劳;贤媛职於中膺,兹宠锡张氏族谱 。尔甘肃宁夏府知府黄自元之妻郑氏,终温且惠,既静而专,綦缟从夫,克赞素丝之节;蘋蘩主馈,爰流彤管之辉。兹以覃恩,封尔为恭人。於戏!敬尔有官,著肃雍而并美;职司内阃,尚黾勉以同心。”清光绪十五年二月十七日。

2、寿序的高度赞誉

《黄谱》七卷“寿考”(十七页)赞曰:“正玮公名自元,号敬舆张氏族谱 。以贵介公子为名翰林,书名满天下,妇孺皆得知之。由监察御史简任太守,旋丁母忧,中年解组,养晦韬光,勿贪禄厚,谨慎一身,出处不苟。主讲校经,泰山北斗,博文约礼,循循善诱,寿人寿世,如山如阜。大德必得名位禄寿,公兼有之,斯为不朽。孙曾继起,贻谋裕后,天假之年,八十老叟。”此评价高度概括其书法成就、官场清誉与道德风范。

3、小结

黄自元为官甘肃宁夏知府期间,常跨马出巡,考察河工,征求民隐;进而精修暗洞,以泄黄河之卤,宁夏人至今利之张氏族谱 。其代表作《间架结构九十二法》,影响深远,传世楷书、行书、草书墨迹广为珍藏。正如《黄谱》所述:“数十年来,碑碣之文,祝颂之作,皆以先生书为荣……其内行之纯笃,蹈履之谨严,识量之超明,天怀之元定,世顾罕称之。”其成就早已家喻户晓,族人真无须另撰传记以彰显其荣光。

四、结语

综合《黄谱》中的各项记载可知,龙塘族人对黄自元满怀敬重与推崇张氏族谱 。其“跋”文在族谱中被置于显著位置且保留手书原貌,其诗文及相关文章在谱中分量颇重,加之“诰命” 与 “寿序”对其的高度肯定其成就,皆足以证明黄自元与族人关系融洽,他不仅是家族的荣耀,更为家族修谱等事务贡献卓著,所谓“关系不融洽”之说毫无根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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